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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 《時絮》叁(本子中修改版本為「誰的凝望」)

◆ 綺羅生x最光陰(雖然作者覺得CP無差)

◆ 現代校園路線

◆ 白色情人節快樂

 

放學後的第一個鐘聲敲響,初春微涼的風隨著逐漸黯淡的黃昏爬進了窗,學生會成員在這時停下手邊的事務,各自道別回家。唯獨兩個身影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思,但看起來也並非在工作--藍髮少年一如往常緊盯著主桌前的白色身影不放,其他學生倒也習慣副會長的特殊氣場,讓人在意的是他們的會長,已經透過鏡片沉思了一小時,手邊的文件竟然還是同一份。

平時親和的會長今日散發著疏離的氣息,其他學生也不敢問什麼,便一一離開了教室。

當最後一人走出大門的那一刻,藍髮少年同時站起身,暗搓搓地飄到了白髮少年身旁。

「我親愛的九千勝學長,校門就要關了。」

自從綺羅生在話劇社演了一齣古裝舞台劇之後,這學弟就再也沒好好叫過他的名字。

「副會長先離開吧,辛苦了。」

「但是心奴有東西沒拿。」

「嗯?」聽出對方故意停滯的語氣,照以往經驗,綺羅生心中也有個大概。撇過頭,果然看見暴雨心奴殷盼地對自己不停眨眼。

綺羅生現在已經能冷靜地面對這位瘋狂黏著自己的小粉絲,他思考了半晌,最近應該沒做出什麼會讓對方誤會的言行舉止才對。不過,暴雨心奴的思路本來就和普通人不同,要不是看他努力擠進學生會,並且為學生活動與權益盡心盡力的份上,綺羅生也沒有這麼多耐心開導他。

見綺羅生沒表示,暴雨心奴明媚的笑容逐漸轉為陰厲。

「九千勝大人難道忘了二月十四日的巧克力嗎?」

巧克力。

這三個字彷彿戳中了綺羅生的心事,滿腹愁緒頓時隨著皺起的眉頭傾洩而出。暴雨心奴怎麼可能沒察覺到偶像今日的異樣,但綺羅生這陌生的表情讓他不由自主地尖叫道:

「難不成你的白色巧克力給別人了?那人是誰?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送你巧克力!」

事實上,一個月前的情人節那天,即使全天被暴雨心奴跟蹤阻饒,一代校草綺羅生依然成功收到不少巧克力,有友情的、有感謝的、也有告白的。只是沒人知道,一向把情人節當作巧克力促銷節來看的綺羅生,今年也破天荒送贈送了一份巧克力--還是屬於三者中最後一者的性質。

「九千勝大人的回禮應該是我的!」暴雨心奴崩潰地想毀滅東西,但他才碰到桌面的第一張紙,那雙紫眸立刻瞟了過來,警告意味濃厚,讓他緩緩抽回準備造孽的手。

見暴雨心奴懂得收斂,綺羅生最終嘆息道:

「學弟,你的好意我心領了,謝謝。」

然而這句話聽在暴雨心奴耳中卻是另一種意思。

……沒有說「請自重」的九千勝大人不正常,說「謝謝」的九千勝大人更不正常--暴雨心奴嚷嚷著要找出在巧克力裡面加料的元凶,奔出了教室。

莫名送走了一個麻煩,綺羅生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,收拾收拾東西,離開了學生會室。

夕陽已經幾乎被屋舍所掩蓋,畫出了遠方的城市輪廓。

終究沒有等到答案。

綺羅生無奈又自嘲地一笑。也是,不過才認識兩三個月,何來談感情?在對方眼裡,他看起來或許只是個想捉弄新生學弟的學長而已;而綺羅生看見對方收下某個女孩子的巧克力後,一時衝動告了白,換來如今的處處迴避。

一個月過去沒有回應,那便再等吧。綺羅生不缺耐心,但仍無法自欺心理確實感受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巨大失落,甚至一步步邁向校門的步伐,都顯得沉重。

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。

街道上的第一盞燈亮了,映入眼簾的逆光身影暈眩了綺羅生的目光。

「……」

同樣穿著白色襯衫的灰褐髮少年佇立在路燈下,聽見腳步聲後回過了頭。

他們在一排排街燈點燃時互相凝視,直到周遭的夜幕被昏黃的燈火點燃,和一個月前綺羅生送對方巧克力時落在同樣的時間中。

「最光陰。」

「綺羅生學長。」側著背包的最光陰一本正經地點頭示好。

綺羅生禮貌一笑,試著用自然的語氣和對方交談。

「還不回家?」

「我在等人。」

「現在有點晚了。」綺羅生用眼神示意著天色。

「其他學長說你在學生會,我不想打擾你工作。只是沒想到你會忙到現在。」

綺羅生難得地腦袋當幾,愣了好幾下才遲疑地開口:

「你在等我?」

「是。」最光陰眨了眨眼。今天的學長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,可能是學生會的事務太繁瑣了?

「那……找我有什麼事?」

挑這種日子的特地等待,又還會有哪件事情?綺羅生表面上一如往常淡笑,心跳聲卻出賣了自己。沒收到回應固然令人失望,卻並非果斷拒絕,如今面對的時刻來臨,是生是死就無法再逃避。

「今天沒送你巧克力,抱歉。」最光陰似乎有點緊張,用空出來的右手扶了扶頭上的帽子。

「無妨。」綺羅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心情說出這句話,他的內心獨自停留在另一個時空,任自己的身軀依照往常的禮儀泰若自然應答,宛如只是普通的閒話家常。

此時的綺羅生全然沒注意到眼前少年的焦躁。

「不,怎麼說,我不會挑巧克力,而且那隻母的又不幫忙……唉!麻煩死了!」

明明練習了一個月,到了緊要關頭卻怯場,尤其是對方那句雲淡風輕的「無妨」讓最光陰的思緒亂成一團。什麼意思?難道真的和那隻母的說的一樣,是鬧著玩的?開什麼玩笑?

越想越糾結,最光陰甚至有點憤怒,他果斷摘下帽子,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了對方的領口,用力將唇撞了上去。

不過剎那間,嘴唇便被對方的所覆上,綺羅生震驚地盯著最光陰,後者一臉視死如歸地啃咬,就算撞到綺羅生的眼鏡也毫無感覺,緊掐著領口的手在微微顫抖。周遭的街道都與他們無關,此時此刻儘管沉溺在彼此溫熱又柔軟的氣息之中。

當綺羅生終於恢復神智,正要有所動作時,最光陰已推開了他。兩人氣喘吁吁地凝視著彼此,誰也不放過誰。

過了很久。

「呵。」綺羅生不忍笑出聲來,「最光陰,你看你撞得多大力。」

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,想用拇指替拭掉對方唇邊的血跡。看出對方的意圖,最光陰氣沖沖地向後避開。

「我自己來。」邊說邊用袖口粗魯地在嘴唇上一抹,而後才想起校服是白色的……糟了,回家要被飲歲唸死。

眼角餘光偷偷一瞥,發現綺羅生也在用紙巾擦著流血的嘴角,頓時感到有些不自在,但親都親了,現在反悔也沒用。

「綺羅生。」最光陰一字一字鄭重道。

「嗯?」

「既然親了就是我的人了。」他霸道地宣告。

綺羅生想著這不是理所當然嗎?雖然這句話聽起來哪裡不對勁,明明他先告白的,怎麼變得像是他被告白。

最後也不知怎麼散場的,綺羅生直到進了家門都還感到不可思議,比他當選學生會長那時更加像場夢境。

 

 

茫茫人海,一次次擦肩而過中,是誰先注意到誰?

當綺羅生在鎂光燈照耀的台上演講時,最光陰也不過只是在黑暗中聽講的其中一個學生。就算出了演講廳,他也仍然只能在遠處凝望著綺羅生吧。他想。

「你是話劇社的新成員?」

「是。」最光陰望著推開門的那人,以為自己走錯社團教室。

「我是社長的朋友,這次也要幫忙演出,不過看來他們都遲到了。」來人平和地一笑,輕柔的聲音點亮了夕陽。

縱然只是普通的問候,這幅景象卻無理地在某些人歲月上留下一抹鮮明的痕跡。

「我叫最光陰。」

「我是綺羅生。」

我知道。

 

 

 

〈番外〉

 

前任校草和新任校草在一起了,這個消息殘酷地打碎了許多人的心,有的人當飯後閒餘津津樂道,有的人最後給予祝福,而有的人──

「不可饒恕!不可饒恕!」暴雨心奴在空曠的教室中揮著一柄漆黑的鐮刀,試圖砍爆所有看得到的生物與非生物。

雖然那只是話劇社的道具,但暴雨心奴對綺羅生的追求連校門的警衛都知道,現在人家忽然名草有主,暴雨心奴簡直氣爆到極致,搞得整間社團教室沒人敢進去。

管理道具的廉莊被學弟妹們拉來救場,但一看到這樣的場面,她也感到束手無策。

「怎麼辦,要不要叫最光陰來……」學妹輕輕地扯了扯廉莊的衣襬。

誰料暴雨心奴吵歸吵,竟是有在注意門外的對話,一個翻手,鐮刀凜然指向門口眾人。

「儘管叫最光陰過來決鬥!」

……或許還是請學生會直接拖回去比較實際,任對方在話劇社鬧也不是辦法。但遲遲沒這樣做,是因為副會長平時對話劇社多有照拂,經費都是優先審核通過的,實在不好意思在他偶像面前又拆他的台。

廉莊在學弟妹緊張的注視下踏進了教室,雙手叉腰,正對著刀刃氣勢十足地道:

「最光陰今天有事先回家了,不會來這裡,麻煩副會長明天再來。」

「呵,我的對手竟然是這樣落荒而逃的軟腳蝦。」

「他和綺羅生學長一起回家了啦。」

「可惡的最光陰,才沒幾天竟然把九千勝學長的放學時間奪走了。」

一陣勸說下來,廉莊發現對方死纏爛打的能力真的是校園之冠,難怪連綺羅生都趕不走他。

此時兩人耳邊飄來學弟妹的嘀咕。

「他們不是都接吻過了嗎?一起回家不是很正常。」

「你也聽說了?」

這句話宛如天降巨雷,鐮刀框啷摔到地面,廉莊立刻心痛地抱起來檢查,而暴雨心奴如喪失神志般朝門外晃去,所有人噤聲不語,主動讓開一條路讓他通過。

 

 

幾天後,暴雨心奴一如往常推開學生會室的門。

「暴雨心奴,你來一下。」

一聲叫喚,不只讓他本人,甚至其他學生也詫異地從桌面抬起頭,數道目光在兩人間逡巡。

綺羅生闔上主桌的筆電,朝學生會通往學校後山的那道門走去。

暴雨心奴對綺羅生今日的主動邀請感到受寵若驚,將背包放在自己的位置上後便雀躍地跟了上去,卻沒察覺道背面一道道擔憂的目光。

拐過兩個彎,綺羅生在無人的雞舍旁等著。

「我親愛的九千勝學長,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心奴效勞的嗎?」約來如此偏僻的一隅,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,暴雨心奴感到相當興奮。

「有。」

只見綺羅生將眼鏡緩緩摘起,放至一旁圍牆的橫木上,並對暴雨心奴咧出一抹春光也不及的動人微笑。

「站好不要動。」語畢,深情的紫眸瞬間騰起殺氣。

 

聽著不遠處的慘叫,學生會成員面面相覷,雖然大家都看得出綺羅生容忍對方胡鬧很久了,但這樣會不會打出人命啊?

「副會長還真有勇氣,竟然敢去強吻會長的對象……」聽到這個八卦時,大家內心就有個預感,綺羅生這次絕不會這麼好說話。

「據說是因為想和會長間接接吻。」有人進一步爆料。

這個原因讓眾人沉默了一會兒,暴雨心奴真是瘋狂到失去理智,讓他被教訓一下也好,免得日後做出更誇張的行徑。

 

 

「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?」最光陰停下腳步,廉莊和他一人推著一車器材,正要朝社團教室走去。

「有嗎?什麼聲音?」

「可是我真的聽到……」

「大概又是小蜜桃跳到雞舍裡面搗亂啦。別管了,排演就要開始了,還不快走。」

最光陰雖然感到困惑,但在廉莊的催趕下,也無暇思考太多。

校狗小蜜桃在不遠處的樹下目送兩人,待他們走遠後才趴下腦袋,繼續作牠的另一場夢。

送走了今日的夕陽,明日再迎接晨曦。

 

 

 

-END-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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